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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畜是我国草原生态保护政策的基本目标之一，被认为是实现草畜平衡、遏制草原退化的根本之策。为此，我国实施了包括草原生态补奖机制在内的一系列草原保护政策，各地也改变了草畜平衡标准，并随着实际情况适时调整，而行业专家学者也陆续提出了很多有助于实现草畜平衡的技术和模式。

但实际生产过程中，牧户牲畜超载过牧仍然严重，实际载畜率始终很难降低，进而转化为生态优化载畜率，政策效果不尽如人意。

近日，在调查牧户为何不减畜时，听到最多、最直接的回答：“我知道自己家的草场能养多少畜”，这也是难以实现草畜平衡的最直接原因。

牧户为什么不愿意减畜？早在2010年，山西农业大学侯向阳教授团队在内蒙古苏尼特右旗调研时就发现，牧户心里似乎有杆“草畜平衡秤”，其两端分别是牧户自己拥有的草场面积和牲畜头数。这杆秤平不平、怎么平，则掌握在牧户自己手里。2013年，侯向阳团队正式提出牧户心理载畜率概念，不仅是牧户对自己家草场能养多少头牲畜的判断，也是他们认为的“合理载畜率标准”。

作为实际指导牧户的畜牧业生产实践、草业经济研究领域最具创新性成果之一的心理载畜率，是《草原牧户经济与牧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部分，其荣获了2021—2022年度第五届中国草学会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

草场上的植被种类、降雨情况、草长势，牧户的观察最为直接和及时。正因为如此，牧户较少把草场退化归结为超载过牧，而是“我们的草场退化主要是下雨少，只要有雨，草场立马好了”，这样的想法下，很多牧户并不认为草场存在超载，那减畜难也自然成了事实。另外，牧户对畜牧业收入的依赖，将牲畜视为“存款入银行”、预防生计风险的手段之一，使这杆“心理草畜平衡秤”更是难以动起来。

但这杆秤并非一成不变，相反是变化的，只不过需要条件。调查研究发现，如果遇到极端气候事件，如干旱，牧户心理载畜率则可能出现变化，但并不是遇到干旱就立即减畜，而是如果干旱持续几年（如3年），牧户会出于草场状况和经济成本考虑，开始调减其心理载畜率。另外，通过牧户有效合作，辅以新型的放牧管理技术、增加家庭收入渠道等方式，同样能起到约束和调整牧户心理载畜率的效果。

牧户心理载畜率这杆“草畜平衡秤”，尽管从保护草原生态的角度提出来的，但这杆秤上有太多牧民的生计问题必须考虑。因此，要实现减畜，必须增加家庭收入。

推动牧户自动减畜，全面遏制草原退化，实现草原牧区生态和经济协调发展，需要政策、市场、现代的放牧管理技术和模式，以及生产模式等协同发力，才能让草原更美好，让牧民生活更富裕。

（作者系山西农业大学草业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