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投机像山岳一样古老,金钱世界的五光十色并未在乡域经济缺席。互联网把乡村社群纳入了社会财富竞逐体系之内,但这一社群的风险常识和制度建设却最薄弱。
小于和小江在各自沉迷的“淘金”活动中都先后投入了近20万元,但这部分钱的50%来自付息小额贷款。他们借钱的“小贷公司”,大股东就是该乡镇上最大的针织企业老板,小股东则是数十家拿着数百万元不等入股的镇上街坊。他们收罗资金放贷,赚取每个月2%~3%的利息分红。
消费、交易频繁,资金流动便捷,让这个小镇拥有活跃民间资金拆借,但相对完善的金融体系却并未延伸到乡镇层级。兴业研究团队曾分析,“差序格局下的熟人信贷”是我国城商行、农商行快速发展的关键,因为这些金融机构对本地情况知根知底,业务更本土化、区域化,处理本地政企关系更游刃有余。这对游离基于乡土人情构建的乡镇信贷同样适用。
在乡镇上,更多的借贷行为来自熟人。所以就有了针织企业老板牵头成立小贷公司。在具体的运作中,该老板凭借自己的固定资产实力,先是相对容易地获得了传统金融机构的大额授信,然后以该部分资金联合其他小股东成立“小贷公司”,赚取放贷资金利息分红之余,还拆借公司的钱偿还其在银行的欠款。
针织厂老板的做法并不让人陌生:其一,通过融资类民间金融机构“过桥换肩”向银行机构“还旧借新”,即一些企业或个人先从小贷公司或各类融资担保公司、民间个人手里高息借入短期资金,用于偿还银行贷款,然后再向银行办理新贷款;其二,套取银行资金,再作为廉价资金投入其它渠道获取收益。这是常见诸报端的民间机构向银行传递外部风险的两种路径。
财富竞逐之下,金钱链接起社会上的一个个节点,构建着乡土社会的财富暗网。这位针织厂老板凭借资本优势玩转这套游戏规则,但也只是节点之一。一旦其中某一个节点的资金流动失灵了,后果无法想象。比如,小于重金投入的所谓的蒂克币造富被戳破,小江进行的互联网返现平台跑路,会带来怎样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又会牵扯进多少乡民及家庭,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