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的七年间,我就没离开过杜仲林,它给了我宁静、舒心和快乐。
无雪的冬日,我常常独自在林间行走,不时用手抚一抚杜仲树枯糙的树干,举头望望那片被寒风吹得焦黄的野草地,心中惦记着我的那些萨友们。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片杜仲林园有六百余亩,分南北两园,生长着近两万株杜仲树,还有各式各样的杂树、花卉,所以也有人称其为“中华百草园”。
虽然春天的景致来得迟了,但终归是来了!已经长得丰满的垂柳,像是穿上新装的少妇,绿纱似的裙裾在风中摆来摆去,大有嘲笑那些刚刚滋芽的灌木丛的意思;杜仲树的新叶打着卷儿爬满了枝杈;小草从被严冬碾压成碎屑的残叶下争先恐后地钻出脑袋,像是要与各式各样的野菜、野花赛跑;躲在一角的大青竹也绿了;篱笆旁的蔷薇花也钻出来不丁点儿的花骨朵儿;林中的人工湖蓄上了水,清澈的湖面在春风里泛起涟漪;甬道边野山桃树绽开了小花……这里的一切,好像是用彩笔在大地上写下的五彩斑斓的两个字:生命!
当然,杜仲树才是这里的主角!
资料图 程功/摄
我喜欢在南园活动,因为这里游客很少,且草深林密,或是在这里散步,或是小憩,呼吸着清新的林间空气,自然是别有一番心志!
风和日丽、草长莺飞的春天,就是我们萨克斯好友群开始活动的时候了,地点就在这大片杜仲林的深处。
萨克斯群有十五位萨友,年龄大都在六十到七十岁之间。萨友们来自各行各业:有普通退休职工,有机关干部,有退伍军人,也有小有成就的企业家,把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快乐!
我的这些萨友,大多没有进行过专业学习,所掌握的技巧技法,一靠自己琢磨,二靠相互交流。我进群较晚,那真是萨友们手把手教出来的。
孙大哥吹萨克斯有十多年了,算是我的启蒙老师。他年轻时是征战南北的铁路建设大军中的一员,干过重活,流过大汗,受过伤,五十多岁就退休了。除了偶尔喝点小酒,他只爱好吹萨克斯,并始终孜孜不倦钻研学习,能吹上百首曲子。他在音乐里寻找快乐,似乎借此消去他大半生的疲倦,修复因劳累受损的身体,颐养天年!
六年前,我们常在小院里练习。孙大哥去得最勤,到得最早。有时,我一推开院门,便听见悠扬婉转的萨克斯乐曲,就知道是孙大哥到了。
起初,我是看不懂乐谱的,孙大哥就从音节、声调、指法、气息开始教我,一首歌一首歌地教。尽管我底子薄,也不大聪明,但还是学会了吹几首“口水歌”,还好几次在社区文艺活动现场演出,都受到邻居们的夸赞。
个子不高的李哥长我不到一岁,憨厚老实的模样。他是来杜仲园遛弯儿时,循着萨克斯的声音跟我们相遇的。当时他问:“这玩意儿好学吗?”孙大哥回答得很幽默:“想玩的东西都好学!”李哥就半信半疑地买了一把二手的中音管,加入了萨友群。刚开始,他确实显得吃力,十个指头真是笨拙,吹出的声音也霹霹啦啦的。溜溜地过了整一年,李哥换上了一把崭新的次中音,曲子吹得也像模像样了;甚至他会吹的曲子比我会的还多了,没有一个萨友不夸他,而他憨厚老实的脸上也开始堆满了笑。有萨友告诉我,李哥大半辈子未婚,现在却找到了心仪的女友,小日子过得美了去了!
我打心眼儿里为李哥高兴。
萨友群里唯一的女性,我们都称呼她“丫丫”。丫丫确有灵气,学得也认真,进步很快,没多久就连五线谱上的曲子都能吹了。有一次,她手上的大拇指裹着纱布就来了,我问:“咋的,手伤了?”丫丫说:“指关节脱臼了。”我说:“那就歇两天吧!”丫丫抿着嘴自嘲地说:“上瘾了,精神依赖呗!”引得一阵笑声。
有一点是肯定的——丫丫比刚入群时更注重打扮了,人也更靓丽了。
萨友群中年龄最小的是江苏人小张,他来北京搞装修二十多年,现在已是拥有一家装修公司的小老板。他也是群中唯一花钱找老师学过的。他说:“吹萨克斯对我的生意好处太大了。客户知道我萨克斯吹得好,认为我有素养,可靠!所以回头客不断。”我确实知道他给好几位名人做过家装,他的生意做得生机勃勃。
六七年来,那些快乐的故事宛如这片杜仲林地里的野花一样多,说也说不过来!而随着春姑娘的到来,萨友们又要相聚在杜仲林,享受春的温暖和快乐。
我热情地期待,和萨友们一起,演奏一曲《当我们还年轻》,作为我们这一个新春天重聚的见面礼。
作者:宋文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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